他在等死。我意识到了这一点:不,更不如说,他是在求死。
我将剑抵在他的喉口,剑刃微微擦出一丝血线。他没动,沉默地站在那,近乎是渴求地看着我。
我仰头看着他,说:“为了防止你丢掉最后的尊严。”我手上微微加了些力度,银白的剑身染上了滴答掉落的鲜血,“呵,你的一厢情愿牵扯到了无关人员。纪德,我不记得自己有教过你这种卑鄙无耻的做事方式。”
他攥紧了拳头,低着头说:“我们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
“你若是想死,我今天就可以在此了结你。”我冷声道,“我可以允许我的部下成为炮灰,因为那样他们好歹是怀抱着希望死去的。”
我顿了顿,缓缓放下剑:“我无法容忍的是,我的部下——你们,会丢掉尊严,为了一个所谓的,符合你们身份的体面死法,像是一群垂涎着腐尸般的秃鹫,迷恋着死亡的腐朽气息,不惜扔下生而为人的尊严!”
纪德依旧没有反驳,我却能听到他牙关的咯噔作响。他在不甘,他们原本是一把锋利的尖刀,所到之处他人无不暂避锋芒,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然而因为职位,他们就像幽灵般游荡在战场,给敌人带来死亡的威胁,却始终得不到一声赞扬,始终不能暴露在阳光下。现在,这把尖刀却成了“mimic”(伪造品),这比生锈还远远更为可怕。
过往的荣光尽皆作废,昔日的战友反目成仇,他们成了真正的被遗忘的幽灵,永生背负骂名,无人替他们洗清冤屈。
他在不甘啊!他在愤怒啊!他穷尽少年,忠心耿耿一心守护的国家,最后一脚把他踢开。他这么多年来的抛头颅洒热血,最后只是一场空。他死不瞑目的部下每日每夜都在他面前怨声载道地呐喊。
他在替自己感到悲哀,哀莫大于心死,可笑他把自己一生献给了国家,最后竟会落到这种活不下去的地步。他还能去哪?mimic还能去哪?终是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回答我,安德烈·纪德!你甘心吗?你甘愿埋骨于此吗?”我质问他道,“背负屈辱的骂名,你真的愿意吗?”
他低着头,久久不语,但他始终攥紧的双手和一直搭在扳机上的拇指告诉了我他的答案。
“回答我,安德烈·纪德!”我再次喝道,“抬起你的头,堂堂正正地给我一个答复!”
他仰起头,眼中是一种回光返照的垂死的萤火之光,沉声道:“若是死在您手中,那我也就无憾了。”他这么叹息着,握紧了手中的双木仓。他选择,身为一名军人,至死都不忘手持武器,站着迎来穷途末路。
“纪德,你很好。”我不怒反笑,默默扭下西装外套的扣子,向后伸出手,道,“不得不说,你让我长见识了。我知道你死脑筋,但我从不知道一个人能固执到这种程度。”
把我的手杖从某个部下那抢来,此时正在手中颠来倒去地把玩的太宰,听到这话,上挑着眼尾望了过来,满满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他轻笑着,举起一只手,做出加油状,将手杖本体抛了过来,说:“加油!下手狠一点才能让别人听进去。”
他这轻飘飘的一句话,顿时让周围人远离了他至少三步。这人,是魔鬼吗?mimic的众人瑟瑟发抖。
我接住手杖本体,收起剑,回头同样微笑着说:“不错的建议。” 然后提着手杖走到纪德面前,摘下帽子放在一边,缓声道,“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