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府的境况自然是比寻常人家优渥的,不说多富,这优渥只需也只能体现在家里孩童读书写字吃吃喝喝。
谢徽接过宣临递来的笔,抬眼不露痕迹地环视了一圈整个书房,又将视线落在宣临替他铺好的纸上。
宣临姿势熟练地握笔,在纸上写着。
他生得一张好面容,若是有人想替他描眉画目,定然举着笔半晌无可下手。
俊秀,稚嫩,且未经世事。
他似乎应当如此,招人喜欢,读书玩乐,生来无忧无虑,不必为任何事忧愁。
也没人会舍得让他皱眉头。
“你在看我写吗?我字不太好,老师说还需多练。”
谢徽没露出半分方才出神的破绽,道:“看不出哪里不好。”
他说完,才注意宣临写的是“谢”字,还有才写了几笔的“徽”。
见他有些愣了,宣临道:“我觉着你的名起得很好。徽,善也。”
谢徽:“大抵只是随意起的。时日久远,不能再知了。”
宣临面上露出阳光似的笑意,问:“你有字吗?”
谢徽未答,看着他。
“所谓名字,得有名有字嘛。若是你没有,我替你起一个如何?”
谢徽问:“你的字是什么?”
“普普通通。父亲说我来了便好了,不奢求其他,便叫遇之了。”宣临歪头想了想,“若是给你起,叫什么好呢……”
谢徽略微提起一些笔,柔软的笔尖离开纸面,上面正写好了两字。
悲风。
这字写得比宣临有风格些,笔锋之间有股锐气,正如他十七八岁的年纪。
“你这写得比我好多了。老师若是见了,肯定要说我不如你。”
“我的表字,便叫——”谢徽低目,几缕被油灯烛台照得颜色有些浅淡的发掩住他的神色,“便叫悲风吧。”
宣临想了想:“悲风寓意不大好,你用这个做字,想是不太吉利。”
谢徽:“无妨,本就没什么吉利不吉利的。”
见他要用,宣临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只道:“那也行。”他又看了一眼谢徽的字,“哎,我瞧你似乎比我有天分得多,不如,以后我教你读书写字背诗?人嘛,还是学习好。”
“好。”他面上终于浮上些许笑,“老师。”
宣临听见这声老师,立刻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儿厚颜无耻。
自己没学多少年,倒让别人叫起了老师,怕不是一不小心就误人子弟了。
“小少爷,那位谢公子……”青青端着晚膳,敲了敲书房门,便走进来了。
“原来在这儿,我寻了半天。”
“我让他有事便找我的。你放下吧,他在这吃也可以。”
青青:“哎。”她把晚膳放在靠近门的桌子上,“小少爷,大人叫你过去,说有话问。”
她话一出,在书桌上并排提笔写字的两人齐齐抬头。
八成是因为前些日子去穗华楼吃酱鸭忘了付钱了,今天捡了个人回来,又把这事忘了。
宣临放下笔:“我立刻便去。”
他又侧头对谢徽道:“我去一会儿便回,这房中纸笔随意用,书也都能看。”
“好。”
他心中记挂着那只不小心白吃了的酱鸭,谢徽却知道要问的是什么事。
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