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很快收到了一个好消息——舅舅来信了。
她之前写信请韩琼派人到川找山民求木耳的栽培手艺,这次韩琼回信主要是说这件事。
韩琼说已经找到了山民,也安排人保护好他们,并顺利买到了植着菌种的椴木,下个月便叫人送一批到汴京,叫秦莞做好准备。
随信一起送来的还有南地各种应季的瓜果,用冰镇着,一看就新鲜又好吃。
连日来被噩梦折磨得心情郁郁的秦莞终于露出个笑模样。
正赶上五月初一,侯府家宴,阖府上下都聚到定远侯的主院。
秦莞叫丫鬟抬着筐子把瓜果悉数带了过去,笑盈盈地向长辈们见礼:“原谅侄女偷了这个懒,没给伯父叔父送到院里去。”
三叔秦晏哈哈一笑,爽快道:“一家人在这宴上分果而食,岂不正好?”
饶是向来严肃的定远侯也略略颔首,露出一丝笑,“可是韩家郎君送来的?”
“是,舅舅刚好到南边采买货品,就顺带着购了些应季的瓜果随船运过来。”秦莞乖巧地答道。
有韩家这个好亲家,秦昌脸上有光,连带着对秦莞态度也好了不少。秦莞把一碟芒果放到他跟前的时候,他还赏脸夸了两句。
秦茉哼了哼,酸溜溜地说:“不过是些歪瓜酸果,有什么稀奇的,也值得你这样显摆?二姐姐的舅家年年往府里送,他家果园比金明池还大,也没见二姐姐说什么。”
“城南农户家的麦田比皇城都大,这怎么比?萧家舅舅园子里长得是什么,大妹妹送来的又是什么,你可见过?”
说话的是秦三叔的大儿子,秦二郎,他从筐里捡了个山竹,在手上掂了掂,道:“就这么小小一筐,不说价钱几何,单是从南地送过来的船资运费就能把萧家舅舅园子里的瓜果都买下。”
秦二郎随了秦三叔,是个狐狸性子,很少如此直白地怼人,只是今日实在看不过秦茉如此不敬长姐,连带着把萧家也给贬了,就是为了敲打敲打那对不作为的父母。
秦昌向来偏心,不仅没体会到二郎的用心,还把他也给怪上了,沉着脸瞪了他一眼,又责怪般看向秦三叔。
秦三叔慢悠悠地剥着荔枝壳,权当没看见。
纪氏一心喂着小儿子,脸上笑意不减。
反倒是萧氏,笑着说:“我兄弟家就是种地的泥腿子,如何能跟韩家阿郎比?茉儿也是,在家里胡乱说说没人怪你,去了外面可不能随意开口,免得叫人笑话了去。”
温温和和一句话,轻轻巧巧地把矛头指到了秦茉身上。
偏生秦茉听不出来,还以为萧氏在给自己解围,感激道:“谢母亲教诲。”
秦萱不像萧氏这么有城府,一脸尴尬和愤恨。她恨秦茉口无遮拦,更恨自己没有秦莞那般强势的舅家。
萧氏虽然也是出自宫中,却与韩琼大不相同。
韩琼出身高门,作为女官选进宫伴在贤妃身边,有品阶,又有身份。萧氏娘家只是普通农户,自小便被家里人卖到了宫里。
当年,若不是韩琼求到贤妃娘娘跟前,萧氏怎么也不可能来到定远侯府,成为秦昌的贵妾。
就算秦萱百般强调自己的母亲如今也是正室,并不比韩琼低,然而现实却一次又一次地提醒她,她与秦莞无论如何是比不了的。
一时间没人再说话,偌大的正堂只能听到轻微的咀嚼声。只是各有各的思量,没人把心思全然放在吃食上。
满屋子也就秦耀吃得最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