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也挺正常,那时候都年轻,谁也不喜欢叽叽歪歪,谈不拢就打一架咯——我也把他脸打得肿了三天,谁也没讨到好,”路以诚悠悠补充,“当然,他肯定不和你说,阿婆,要跟你说了,显得他多掉价。”
一语落地,蒋婆脸上写满诧异,筷子也跟着僵在半路。
“他是没提过,”好半天,才颤颤巍巍复了位,夹起一筷子青菜放进他碗里,“他每次跟我说起你,都只说你的好。”
欲言又止,叹息似的。
“有什么好的,”路以诚闻声一笑,低垂眼帘,拨弄两下碗中青菜,悄没声息地藏到最底下,“……那时候对他好,恨不得心都掏出来给人踩,跟来还债似的。”
蒋婆的后话便都被他这么散漫一句堵回喉口。
她原想说,这几年霍礼杰在外风光,回到这的时候倒没什么变化,若说有,那也是往好了走。哪怕只是孤零零在七楼坐一会儿,亲自把防尘布铺好,又偶尔向她借来扫帚把房间打扫干净,或是主动在逢年过节时学着某位,生疏地和人说声节日快乐。
可比起过去那个总是臭着脸、脾气比天大的少年,终归还是长大了,懂事了太多。
人情世故,商海浮沉。
从前有人让他挺直背脊永远骄傲,无需沾染的市侩嘴脸,不过这么匆匆几年,已经被他学了个遍。
“……也是,这孩子,从前有点被你惯坏了。”
迟疑良久,蒋婆嗫嚅着,到底也只是轻轻咕哝一声,“后来越来越学着做人,为人处世圆滑又周到,反倒不像他。”
路以诚没答话,默默扒饭。
好半晌,抬了头,却已恢复笑容满面的常态,转开话题,聊起阿婆那些难缠的租客,热络的邻舍。寒暄几句,笑到最开心时,还露出隐约两个尖尖虎牙。
谁见了大抵都以为他早已经走出那些心魔困境。
但蒋婆知道,他没有。
但凡谁见过他们的推心置腹、相依为命,又怎么敢相信,四年的时光,就足以把记忆里晦涩时光中相依相伴的背影抹去。
所以,默然良久,抬头迎上他笑容满脸时,还是没忍住,轻声问了一句:“和礼杰讲不出来,和阿婆总能说的吧?”
“嗯?”
“为什么分开了,跟阿婆讲讲,”她拍拍路以诚手背,“他怎么伤了你的心——下次礼杰过来,我非得抄起扫帚追着他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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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处理完家事兼私事,近来琐碎事务没个停息的霍总,很快马不停蹄地离开霍氏,乘上地下停车场内稍显低调的宝马a8。
司机是在霍家工作了几十年的老人,也是霍礼杰唯一放得下心带着四处跑的“外人”,但显然年事已高,体力有些跟不上,竟等到他上了车,还在前座昏昏欲睡。
车内的音响放着温柔男声,轻语吟诵般低唱:
“许多年前,你曾是个朴素的少年,爱上一个人,就不怕付出自己一生——”
随后跟上车、坐上副驾驶座的顾特助眉心一蹙,轻轻拍了拍司机肩膀,“杨叔?醒醒。”
男人一个激灵,霎时转醒,睡眼朦胧间,不忘下意识摁掉音响,连声道歉:“对、对不起霍先生,最近三天都没怎么睡觉,我、我想着放首歌小睡一下,没想到您这么快就下来,真的对不住……”
霍礼杰淡淡摆手。
“不碍事,”话音略顿,又问了句,“这歌谁唱的?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