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莉莉的新朋友吗?”伊万斯太太擦了擦围裙,响亮地在我的额头上印了一个吻,“我知道你,科洛弗,我听到过莉莉提你的名字。”
“您好,女士,”我站在门口朝她微笑,“早上好。”
我闻到了她身上蜂蜜和面粉的味道,想起了母亲身上的烟味。
“进来吧,可爱的孩子,别再站在外面了。”伊万斯太太这才注意到我身后的斯内普,朝他客套地一笑,“你也是,西弗勒斯,欢迎你来。”
斯内普一直和我跟伊万斯太太保持着距离,伊万斯太太对他也很不错,但不得不说表现得有些克制,我猜她可能心里不是很喜欢他。但尽管如此,看在莉莉的份上,伊万斯太太依旧努力地招待他。
“莉莉说你们要去同一个学校念书,她可真高兴坏了,”伊万斯太太走进厨房,端出来一盘烤好的饼干,“你们想喝什么,孩子们?家里有葡萄汁,牛奶,橙汁应该也还有一些。待会儿我再去洗一点水果,莉莉喜欢吃草莓和橙子,家里还有不少。”
我对饮料不感兴趣,但看在伊万斯太太热情招待的份上,我犹豫了一下,没有拒绝。“请给我一些葡萄汁吧,谢谢您。”
伊万斯太太给我递了个装满了的玻璃杯。“喝完了可以再试试别的,亲爱的,别太拘束,把这儿当自己家。”
然后她又转向斯内普。“你想喝点什么吗,孩子?”
斯内普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伊万斯太太,冷漠地吐出了一句“不用了,谢谢”。
莉莉和伊万斯先生正在后院里摆弄两盆兰花,见我们来了就兴奋地跑过来,差点被门框绊住摔一个跟头。
斯内普立刻走了过去,他们热切地低声交谈了几句。我乐得清静,捧着玻璃杯坐在沙发上,电视里在播报柏林墙有关的新闻。
柏林墙是我一岁时建成的,它的另一个名字更加伟光正,叫做“反法西斯防卫墙”。我母亲不是个关注时事新闻的人,但对我无数次地诅咒过它。1961年8月13日凌晨,距离我一周岁只有十来天的时候,柏林墙被士兵拉了起来,一开始只有铁丝网,用不了多久就变成了真正的砖墙,后来还加上了瞭望塔,为了防止翻越还刻意埋了地雷。我的父亲,一个苏联来的英语翻译,母亲眼里的“文化人”,因为工作关系被临时留在了东柏林,而我和母亲都在西柏林,天差地别。
过了三年,我母亲改嫁给了一个来西柏林出差的贸易代表,也就是我的第二任继父,然后又是现在的第三任,一站又一站的漂流。
虽然大部分时候她都不爱我,把我看成一个随便对付的累赘,但我有时候会隐约感觉,她真切地爱过我的父亲。我对他没有任何印象,那时候我意识依旧混沌,照片里那个俊秀而斯文的东欧男人只能用来比对长相,不得不承认,我有他的金发、五官轮廓和蓝眼睛。基因真是神奇的东西。
后来搬家次数太多,那张照片我再也找不到了,也可能是母亲扔了,在她某次酗酒之后。我的记忆告诉我,柏林墙是在1990年被拆毁的,但可能在她眼里还是不要拆的好。
“科洛弗,要尝尝巧克力曲奇吗?我觉得它的味道很棒,”伊万斯先生也坐在了沙发上,“想换台吗?我记得某个台有儿童片,莉莉和佩妮都喜欢。”
“新闻就很好,谢谢。”我拿了一块饼干,尝了一口,事实上,所有的英式点心对我来说都过于甜了。
“莉莉说过你很喜欢学习,想要上大学,”伊万斯先生对我和蔼地微笑,“志向远大的好孩子。”
我没有说话。那是一次我和她闲聊的结果,在我还不知道她是莉莉·伊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