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能让人不孤独,但这是短暂的,”她平视着我,眼神温和而超脱,明明和我一般高,却像极了神在看凡人,“总有一天,我们失去对方时,孤独会再度回来。它会加倍地对我们讨债。”
我更加悲观。“所以呢?”
“它不是敌人,科洛弗,也不要让它成为你的朋友。它是常态,是呼吸,是时晴时雨的天气,习惯它,然后去寻找那些不让你孤独的东西。”她说话的时候像唱歌,轻轻地拉住我的手,她的手很软,零星的暖意缓缓传来,“你会找到的。”
“会么?”
“我不欺骗你,”她朝我伸出手,给了我一个松散而温柔的拥抱,“你知道么,‘科洛弗’是一种幸运的植物。你有它的好运。”
我当然知道,科洛弗在英语里的含义是三叶草,也叫车轴草。潘多拉不知道的是,它也是一个在50和60年代初电视肥皂剧里频频出现的名字,它并没有广受欢迎,所以不烂大街,但是也不精致,相当市井,就像车轴草一般廉价。而我,也从来不觉得自己会交上什么好运。
夕阳西下,我走上石头铺成的小路,打算从禁林回到城堡,看了看怀表,如果赶得及的话,我还能去图书馆占个空位。
“帕利!”布莱克从旁边的树林里冒出来,巫师袍的袖子卷到胳膊肘,手上拿着锄头,肩上还搁着一条毛巾,神情雀跃,“我都好久没看到你了。”
“你怎么回事,布莱克?”我被他的这身行头惊呆了。
“还能有什么事?”他摇摇头,学着麦格教授发怒时抑扬顿挫的腔调,“布莱克!义务劳动!一星期!”
我一看到他就心情沉重,不留痕迹地退开。“那你加油吧。”
“你怎么了,帕利,”他拿着锄头绕到我面前,表情傻不愣登的,“你怎么不高兴呢?”
我垂下眼睛。“我没有不高兴。”
他低下头打量我一眼,问。“那你怎么不笑呢?”
我尽力扯动嘴角,但我猜可能我还是失败了。
他自顾自地指出。“帕利,那不算笑。”
我侧过脸。“首先,第一个问题,我为什么要笑?”
“所以你不高兴,”他得出结论,“跟我去找海格吧。”
我不由得出声提醒他。“我以为你在义务劳动。”
“哎呀,在海格这里没什么关系,”他不由分说地把我拉到了一个小木屋附近,“海格!海格!”
“西里斯,怎么了?你又把栅栏弄塌了?”一个巨大的乱蓬蓬的脑袋冒了出来。
“才没。”西里斯大笑一声,“我带朋友来玩,”他示意我向前一步,“海格,这是帕利。”
事已至此,我只好朝半巨人林场守卫伸出手。“您好,先生。我是科洛弗·帕利。”
“很高兴认识你,帕利,西里斯的朋友是吧?”海格的握手非常有力,笑起来更像是仿佛要触发一场地震,“跟他一起玩吧。哦不,他要义务劳动。你负责玩就行了,你是客人。”
我转向布莱克。“你要做什么义务劳动?”
“除草……就像这样。”他跑到旁边的草地上演示了一下,把带着花穗的杂草铲了出来,随意地丢在旁边已经半满的篮子里。
“看来你做得很好。”这句话是真的。
“当然,”他笑起来,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指了一个位置对我说,“你看那边,海格放了一个花栏。”
我朝他指的方向看去,所谓的花栏就是一排排架子,上面摆满了各种盆栽,艳丽的颜色喧嚣地攻占了黑色的铁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