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头儿伸手捋了捋下巴上的山羊胡,晃着脑袋说:“是有四个人。那个元二郎因祸得福,用河神的赏赐换得金银,现就在这西山村的东山坡上买了个宅子,还有上百亩地和两个雇农。对了,他家今日也来了,就在河神庙外头搭了个棚子,听说凡是年过花甲之人,每人可领三斗粟米。”
梁宥朝眼露喜色:“当真?”
老头儿“哼”声道:“你这年轻人怎的如此多疑?是不是真,等会儿一看便知。”
梁宥朝伸手拽了拽陈覃予,等陈覃予抬头看他,才问:“咱俩过去看看?”
陈覃予方才压根儿没注意听,此刻不禁问:“看什么?”
梁宥朝没想到自己一片好心,变作对牛弹琴。他张嘴便要骂人,可看面前小孩儿一脸魂不守舍的模样,他又罕见地动了恻隐之心。
“你个不长脑子的!”忍了又忍,梁宥朝抬手戳了下陈覃予面具的脑门,又附身过去,对陈覃予悄声说,“咱俩去看那个被你好心救起来,还赏赐了宝物的丰台元二郎。”
啊???
陈覃予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他只能浑身绷紧地被梁宥朝拽着,挤进人群里,向着越来越近的河神庙靠拢。
他怎么知道的?
陈覃予满脑子都是这个问题。他明明对任何人都说的“河神”,可刚才梁宥朝清清楚楚地说“你”。
怔忪间,两人走到了河神庙前。
这里的人比方才更多,可谓是人山人海,他俩好不容易才挤到最前面的位置。在他俩的眼前是一个简陋的棚子,陈覃予曾经见过一面的元二郎正将手上的米袋子递给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元二郎比之前白了些许,也胖了几分,他红光满面地笑着。站在他身后的中年男女应是他的父母。男的虽然面色略有些蜡黄,精神头却很好。妇人则穿着妃色的衣服,发髻梳得齐整,还戴了支银簪。
“看来,也并非无好事。”梁宥朝笑着说,声音从面具背后传出,被周围的人声压着,仅有陈覃予一人听着。
沉默片刻,陈覃予跟着附和:“那当然!河神爷本就无害人之心。”
梁宥朝微微挑眉,见陈覃予还死鸭子嘴硬,便牵着陈覃予的手进了河神庙,再径自朝着后院走去。
后院处被县衙的差役守着,陈覃予只得取下面具,露出真容。衙门中人全认识他,见着他来,立时高兴得要去把杨县令找来。
“且慢!”仍带着面具的梁宥朝抬手制止,“孤与六郎今次来,只为观礼,不为其他。尔等亦无需多着意吾等。”说罢,他牵着陈覃予的手进入后院,无视满院子的道士、差役,直直地进了一间厢房。
满院差役挠挠头,“这位莫非是裕王?”奈何他们伸长了脖子,也没有看到有一兵半卒跟进院中,只能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晓得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进了屋里,陈覃予决定闭嘴装鹌鹑。他只见梁宥朝走到屋中的太师椅那儿转身坐下,玄色的曳撒也遮不住他腿长的事实。明明只有十三四岁,可观察他的表情,愣是找不出半点少年意气的颜色。
“还嘴硬?”梁宥朝笑着“哼”了一声,“真当孤是个未成童的小儿,看不透你的伎俩?”
陈覃予抬头,眼神无辜地看过去:“殿下是在指什么?”
梁宥朝抿着嘴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