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拉谢过这位跑腿的门房,给他倒了一杯茶。
“不是我说,夫……小……,咳。”扯开椅子坐下,门房咳嗽一声,用热茶暖了口嗓子。“女士,你不咋知道这孩子的来历,是不?”
“我不清楚。”
“能看着眼熟,指不定就是哪个绅士的孩子,啧。”
雷米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
“过来这一趟,麻烦你了。”柳拉说。
“没啥,应该的,就是这鬼天气,唉,”门房一口闷光剩下的茶,咂咂嘴,“雾冷得跟雪似的。”
“再来一杯?你可以坐到炉边。”
“别介,我啊,还是赶紧回去。”
送走裹紧外套的门房,房间里的气氛重新归于静默。壁炉的火苗摇摆着。几支蜡烛立在桌子上,照出昏黄朦胧的光。
光里,看不清马西亚的表情。雷米眉头微皱,眼神飘得很远。
柳拉又倒了三杯茶。“你们有什么想法?”
“我……他、奥利弗这样,挺好的。”
雷米一边说,一边用指腹在杯身上无意识地划动。
“不,我说的是卡比。它没和奥利弗待在一起,不然门房就会告诉我们了。”
雷米呆住了。
停顿的手指被烫到,他匆忙甩开杯子。
“……呵呵。”马西亚忽然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越笑声音越大,举杯做出一个把茶往地上泼的动作,终究只是在桌上重重顿了一下茶杯。“雷米,你告诉我,卡比是你的什么?你跟我讲过什么来着?
“谁跟你一路走来,谁帮你活到了今天?
“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说它是你的家人!家人!家人,哈哈哈哈哈……
“你还是把他当成一条狗。一,条,狗!”
雷米张口,马西亚不停顿地接着说下去。
“嘿,柳拉,你想不想知道我们来英国的原因?雷米来找他的家人!那可是他高贵的、富有的、丢了他十多年之后并非毫不关心、居然请了律师找他的家人呢!”
“你该休息一下。”雷米急促地说,抓紧桌边,胸口起伏。
柳拉静静听。
“休息?可能!我非要先讲完。你知道这几天我们的表演地点是怎么选的吗?雷米先看了那个律师事务所觉得荒凉,往外蹲守!怎么说也得先确认有高贵的绅士屈尊降贵来探听消息……”
“马西亚。”桌边的指节泛起青白色。
“是,不,是!因为,当然啦,一个有钱人家想必是不小心丢失了孩子,穷人肯定是亲手把孩子扔掉的!
“同样少了十多年陪伴,贵族就可以马上跑回去继承财产,贫民就值得怀疑、不可饶恕!!!”
“马!西!亚!”
“哐啷”一声。
茶杯碎了。
还带着温度的茶水在木桌上淌开,缓缓变凉。
两个同时冲动地站起来的人重又坐下。
“……一条狗。”马西亚盯着洒出的茶和瓷器碎片,轻轻地说。“在你眼里,他只是,一条狗。”
雷米埋下了头。有什么东西在他的指缝里闪光。
茶喝完了。
柳拉收起完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