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不懂军事,更是惊魂甫定,颇有些心不在焉。但听闻韩江雪的话,也知道其意是好的,于是强挤出笑意:“所以要恭喜少帅了。”
韩江雪不知月儿经历怎样一番天人交战,于这校场之上,年少轻狂,意气风发,昂首阔步地享受着自身改革的成果。
转头来,又无限宠溺地看着月儿:“难为你还为我绸缪,辛苦你了。”
月儿淡淡一笑:“是应该的。”
于月儿心底,这确确实实是应该的。夫妻一体,戮力同心,想对方之所想,本就是天经地义的。月儿是如此做的,韩江雪又何尝不是呢?
可越是如此,月儿心头变越发酸疼起来。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她能为韩江雪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即便身份不会背公之于众,她该怎样面对自己欺骗了的人呢?
又是她欺骗了的,彼此相爱至深的人。
月儿意兴阑珊,却又不得不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在观看完了将士训练之后,又与韩江雪亲自将中秋礼物分发了下去。
众人带着崇敬的目光仰视着这位得体大方的少帅夫人,她是仁慈与进步的完美融合,她是众人对于希望的完美化身。月儿站在指挥台上,轻轻抬起玉手,与众人挥舞。
心下却血肉模糊,一片狼籍。那种常年浸染而得的自卑感又一次升腾起来,她是怯懦的,不自觉地认为自己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韩江雪还有诸多军务要处理,大战在即,势必不能按时回家吃饭。
月儿也不知该如何面对韩江雪,与之独处。也便乐得如此,早早先回了家来。
乍一进门,吴妈变恭敬上前,对月儿说:“少夫人,夫人有时想要和你聊一聊,请随我上楼吧。”
吴妈是韩家的老人了,随大夫人嫁过来,一辈子就守着这位从未得到过爱的大夫人,即便董家慢慢失势,仍旧不离大夫人左右。
她平日里虽是大夫人跟前人,与人却颇为和善。要知道越是大户人家,越有着奴大欺主的例子,她便愈发谨言慎行,时刻记得自己不能为大夫人寻麻烦。
可恭敬归恭敬,却鲜少见吴妈如此严肃。月儿也不知是否为自己已有心事,更为敏感,她本能地觉得,今日的吴妈病不寻常。
大夫人那里,定然有大事发生了。
月儿进门时,大夫人正坐定在太师椅上,怒目圆睁,满腔的怒意已经毫无掩饰地写在了脸上。
大夫人生而吊眼梢,三角眼,面向之中便带着凶狠。但寻常时候,并不与人过多为难,毕竟在韩家地位尴尬,她不过是端着主母架子,维持着一副不怒自威的假象罢了。
可如今,她这份愤怒确是实打实的。她见月儿进门,怒斥道:“跪下!”
月儿一愣,不知所措起来。
韩家老一辈人没几个有学识有文化的,可倒也算是开明之家。除了新人敬茶那一天,并没有什么给长辈下跪的习惯。
毕竟民国也有些年头了,人们也渐渐摒弃了老传统的那一套。
见月儿不为所动,大夫人嗤笑:“果然是个赝品,出身低贱的东西,没有教养便罢了,难道连话都听不明白么?我让你跪下!”
她言辞愈发激烈,情绪也激动许多。月儿于字眼当中听明白了由头,比起下午时的震惊,此刻的月儿反而冷静了许多。
大夫人不知从何处知晓了月儿的身世,却并没有急于公之于众。说明她要么时有所顾忌,要么就是有所图。
无论如何,有私心的人便是有缺点的。于韩江雪,月儿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