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点点头,又摇摇头。三五句话解释不清的事情,我往往有点语无伦次。
紧接着,她毫不犹豫揽着我,过于热络的将我带进屋里,推开门讲了一串日语。
屋里不少人都听见声响,年轻男男女女,像在夏夜草地上飞来一只萤火虫,野地里的蚱蜢纷纷回头,豆大眼睛照的雪亮。口哨声此起彼伏,看起来是真得很嗨,过一会儿又都消停下去,各做各的快乐事。
女孩儿随意找了个正对餐桌的椅子让我坐下,很快混迹人群里不见了。我迟疑了一阵,拾了张椅子坐下。音乐很吵,人群晃来晃去。年轻人三五成群扎堆玩各种不同的游戏,也有人上前来对我讲日语,我听不太懂。
周围太吵,对方误以为我听不清楚,动作示意不远处的局缺人,想叫我过去。
我摇摇头,指指早川,用英文讲,“我在等他”。
这明显是个日本青年学生小团体,人人讲日语。长着亚裔面孔,却突然冒出一句英文,倒令对方有点意外。
那人笑笑,替我取了杯新奇士橙汁之后礼貌离开,之后没有人再来打扰我。
早川很好认,安静不语,在这群人里却莫名有主角光环——大约因为这场趴体在他家开的。一直有人请他玩各种纸牌游戏,输了似乎有一些惩罚,比如喝酒或者跳奇怪的舞蹈之类的,引得众人捧腹大笑。我本来打算等他落了单,过去给他道个歉,再把衣服还给他,可是一直到我险些趴在桌上打起盹,这盛宴的主人也没能得空。
我取了支笔在洗衣店布袋上头画了个笑脸,在笑脸旁写了个大大的“sorry!”,然后将已熨妥的衣服放置在一个显眼的地方,悄然离开。
夜里人少,车更少。站在寒风中,搓着胳膊等夜班巴士,突然听见后头有人叫我英文名字。
“charlotte!charlotte——”
我以为是同学,回头看,远处日本街口跑过来一个少年,近一些才看清,发现确实是早川。
我有点讶异。他从哪里知道我的英文名?
紧接着他就在站台下面一级停下脚步,缓缓解释道,“我去娜娜找过你几次。”
“找我?”
正说着,电车驶来。
他在后头轻轻说,“来,上车慢慢说。”
上了电车他又不讲话了。
车上人并不多,大多是些给白人做仆妇的妇女,晚餐结束,正好收工回家。中国城就那么大,即便不认识,多多少少也打过照面。见我深夜同年轻男同学从外头坐车回家,不免多看几年,眼神怪异。
要是正经交了个男友还好。我和他又不熟,也没别的交情。我实在冤死了。
我率先打破沉默:“那天之后,我就从娜娜辞职了。”
他点头,思索了一会儿才说,“我回家以后,担心他为难你,晚上委托家人给工会打过电话说明这件事,希望能警示他。后来才知道在这之前你就已经辞职。”
我唔了一声,挖空心思想讲些溢美之词来夸赞他的善举。
接着他很快又问,“你在惋惜?”
我皱着眉头,“实际上,完全不。”因为我后来那份“拉皮条”的工作实在血赚。
他笑起来,说,“我觉得你很棒。作为一个女孩子。”
我之前搜罗出来的赞美派上了用场:“华人的事,你却如此热心肠,设身处地站出来,第一时间想办法为我解围,和你比起来实在差远了……”
一口一个“we”,讲得他表情越来越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