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清楚地知道自己在梦中,但就是无法清醒地睁开眼来,看着跪在地上的自己因舅舅的突然驾崩而嚎啕大哭,然后甩开众人,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裳冲出去。
殿外正在落雪,鹅毛大的雪花飘飘扬扬。
跑得急了,脚上的绣鞋何时掉了都不知晓,赤足踩在雪地里,被藏在白色雪花下的枝丫割破了皮肤,一丝丝溢出的血迹像是开在雪地里的梅花。
摔跤了,又站起来,落着一头的雪往前跑。
“停下来,快点停下来。”
宣宁扑过去,想挡住自己,却又被穿透而过。
她回过头去,果然又看见那支从远处的阁楼上射来的剑,穿胸而过。
滴答滴答的血落在了雪地上,烫开一个小小的坑。
“郡主,郡主,郡主!”豆黄越喊越急,使唤身后跟着的小宫女感觉去端些水来,弯下腰轻推了两下,“郡主快醒醒!”
宣宁睁了眼,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息。
已经是十月的天了,她还睡出了一身的汗。
坐着平复了一会儿,宣宁接过豆黄递来的蜜水喝了两口,紧皱的眉头才松开些许,“我又做梦了,”她自言自语,“很难过,但是我不记得。”
“许是午觉睡得沉了,郡主要不要找太医来瞧瞧?”
宣宁摇了摇头,“找太医就要惊动舅舅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前些日子宁河又隐隐有了洪灾的迹象,御史又查出一处堤坝修建不当,宁成帝这些日子正在朝堂上与世家们扯皮,已累得好几日都未能好好安眠了。
宣宁知道后还特意去过一次,给宁成帝转了些命数,又怎么会再让他烦扰。
她连是二皇子推她下水的事,都没和宁成帝说。
豆黄听了这话,再看她的神情,却是突然笑了,“郡主果然是要多出去走走,如今遇见了事儿,都能不找陛下,而是自己解决了。”
说到这话,豆黄就想起郡主先前让盯着的事,赶紧将事情说了。
二皇子这次是真倒了大霉了。
他违反了国子监的院规,将宫女带去了书院中不说,竟还趁着午休之时,与人躲到了假山中亲热,正巧被最是端方严肃的夫子撞见,惊吓之下,竟将那宫女一把推入了湖中,自己也失足落湖。
然而事情并非如此简单结束。
那宫女被救上岸后,竟腹疼流血不止,寻了大夫去看,竟是流了身孕。
涉及皇嗣,事情更加难以收场。
偏闹剧到此都未结束,在宫女的哀泣中,二皇子竟断然否认她腹中胎儿乃是皇嗣,还将矛头直指大皇子,说是他行此毒计,蓄意陷害。
事情闹到这份上,自然是转去了宁成帝跟前。
豆黄知晓时,几人已入了宫,此刻怕已经是在御前陈情了。
“郡主,”门口突然慌张跑来一个小内监,眼熟得很,竟是往日里就跟在枣福公公身后的那位,“郡主,大监遣奴婢来,说是大皇子当堂指证那日是二皇子将您推下水的,如今陛下脸色青白,大监想您前两日还嘱咐过有事让知会您……”
宣宁来不及听完,已匆匆离去。
她受伤的右腿还在隐隐生疼,然而此时那里还顾得上这点疼痛,等她赶到乾平殿时,连御医都已被召来侯在门前,隔着门还能听见宁成帝的嘶吼。
“朕……朕平日就是这般教导你们的?皇位面前,闹得如此无君无父,莫不是哪一日,你们还想给朕灌一杯毒酒,好让你们登顶不成?”
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