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
胖婶儿一听这个声音就知道是鱼淼,放下手里东西从货架后面绕出来:“阿姨在这儿,苗苗来啦。”看见小姑娘手里牵着的男孩儿,胖婶儿本就和蔼的神情又温柔了几分,“阿洲也来了,来,阿姨看看。”
鱼淼松开手,好奇的小眼神滴溜溜在谢梓洲和胖婶儿之间打转。
胖婶儿察看着谢梓洲脸上和手臂上的青紫伤痕,心疼得不行,叹息都带着薄薄愠色:“造孽啊,孩子又做错了什么……”
谢家的事情在小区里几乎人尽皆知,每每提及,大伙儿都会或愤怒或同情地感叹几句,真正会插手的,几乎没有。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没有谁会连自家的经都念不利索就去给别人家念经。就算有那样的老好人,十有八九也会被拦下来。
“别人的家务事,你去瞎掺和什么。”
——类似的话,谢梓洲已经听得麻木。
他不过六岁。
可他看过太多带着善意的冷眼旁观。
相隔一米的善意,比千里之外的漠视更让人绝望。
胖婶儿是少数看到了就会帮帮忙的人,但谢梓洲依然不习惯别人带着温度的靠近,他神色露出几分不自然,往后退了半步,皱皱眉,四下看了两眼,视线忽然放在鱼淼脸上。
鱼淼:“?”
谢梓洲抿唇,伸手,拉住了她。
一套动作做完,男孩儿紧绷的神色才稍有缓解,好像安心了一点儿。
鱼淼眨巴眨巴眼,尽管不太懂他干嘛要突然牵自己的手,但身上的正义小火焰噼里啪啦开始燃烧,反手就握住他,抬头看胖婶儿:“阿姨,我想买两瓶牛奶!”
谢梓洲:“……”
胖婶儿满口答应,去货架拿了两瓶牛奶。
小姑娘手伸进裤子口袋里掏啊掏,掏出来皱巴巴的几张纸币和两个硬币,放在收银台上,小手扒拉扒拉把钱分成两部分:“这个是昨天的钱,这个是今天的钱,苗苗都付清了哦。”
付完帐,鱼淼踮起脚,手臂在收银台桌面上一扫,把两瓶牛奶抱进怀里,想了想,又叫道:“阿姨,你有纸和笔吗?”
“有啊,苗苗要几张纸啊?”
“一张!”
胖婶儿从平时记账的本子上撕了一页下来,在抽屉里翻了翻,翻出来一支许久没用的铅笔。
接过东西,鱼淼怀里抱着两瓶牛奶,手上拿着纸笔,活像个去哪儿寻了一堆宝贝的小寻宝家。
鱼淼拉着谢梓洲一路跑到小区小花园里,找了个凉亭,东西往上面放。
“喏,这两瓶都给你。”她大方地把两瓶牛奶都推到他面前。
谢梓洲看着那两瓶牛奶,脸上露出了个不太情愿的表情,冷着脸。
小姑娘没管他,拿过纸和笔在上面写字,边写边碎碎念:“爸爸妈妈给我订了牛奶,每天早上都会有人送牛奶到我们家,所以我不用买,你喝完了可以问我要哦,我有零花钱,我可以买给你,妈妈说早晚都要喝牛奶。”
她小嘴叭叭的,唐僧念经也不过如此。
谢梓洲听得有点儿烦,把牛奶往自己这里捞了捞,以此表明自己听见了,阻止她没完没了的念叨。
鱼淼压根儿就没看到他的举动,念倒是念完了。
她停下笔,把纸张移到他面前:“给你。”
谢梓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