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在外等事。君荣睁眼看了一遍,又看一遍,好似从顶梁骨上被人浇了盆冷水,作不得声。
如海道:“尊兄倜傥非常之人,寓居庙宇,必有难言之隐,不料却是为此。兄之隐屈,弟已尽知。那扬州程府君与弟乃是同科,弟已寄书信一封,烦他从中代为周转,今日程府君遣人来说,事情俱已妥协,兄可随时归家。一应盘缠使费,弟已预先备下,不劳吾兄多虑。”说着,即命小厮进去,速封百银纹银出来,并几套冬衣,一并奉以君荣。
胡君荣听到寓居庙宇等话,先是羞得满脸通红,后又听说如海一切俱已料理妥当,方才心中暗服,又高兴起来。当下收了银、衣,因想道:“我本意借他东风谋个前程,不料如今东窗事发,看他行止,并无留我之心。好在如今有了银钱,何妨暂且回乡,再做打算?”遂向如海辞行,只道挂念家中老妻幼子,归乡情切,片刻耽误不得。如海苦留不住,只得允了。
君荣辞了如海出来,也不回芥子庵,直到码头上雇了一条小舟,顺风扯帆,不过数日便到扬州。先是悄悄进城,寻到熟人处,打听得官司确已了结,方回家去了。一家人劫后重逢,自是喜出望外。
问起别后情由,原来君荣因人命官司一逃了之,家中只有老母和一双妻儿,那死者家人又拖着不肯下葬,堵在胡家门口定要偿命。衙门中差役无日不来滋扰,家中凡值些钱的物事一概搬空,逼得胡老娘几乎不曾寻死。后来还是宋志兴听得消息,上下打点,那些差役方作罢了。
前些日不知为何,官府忽然判了那死者一个“恶症暴亡,与人无尤”,就此了事。那家人虽然不服,吃衙役上门一吓,也就不敢再说。君荣深知其中缘由,却也并不说破,只对宋志兴感念不已,从此与他倾心结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