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刮起来了,远处的黄土高坡如森林松涛,彼此起伏,我忽然想起学生的作业还没有批改,看了一下脚下,往回走了。
第二天早上,我们就像昨晚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似的。他刷牙,我也刷牙;他做好早饭,我不用叫就过去和他一起吃。我们的一切似乎都还和以前一样。但我们都知道,我们的关系通过昨天的交谈已经升华到铁哥们。一切也变得随意了。
五月这一天,也就是五月份的最后一天。我和刘子安一起对十几个学生进行了一次月考。他们成绩好的让我们感到意外,我知道他们的好成绩其实都是刘子安和我友谊的结晶体。
但也是这一天,四十里村又有一个老人去世了。他孙子就是那个叫哼的男孩子。这样就意味着他没有监护人了。孩子的父母应该把他接走。实际上,哼这孩子不仅不需要爷爷照顾,他还承担着照顾爷爷的起居生活。他爷爷去世了,他父母没有后顾之忧,应该很快就会把哼接到身边去上学了。也就是说,四十里村一下子又少了两个人。村里的窑洞有的因长期无人居住,门前长满草,门窗损坏,有的窑洞已经坍塌了。
我没有等到孩子们都毕业离开学校结束支教生活,而是在哼的父母办理完老人的丧事离开那天同时离开了四十里村。按照以往的习惯,村支书叫婆姨做了一大锅“蛤蟆古斗”,我吃了一碗。没有吃出来时的那种滋味。刘子安吃了小半碗,他对我说,不知道以后还能见面不。我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他,那天走出挺远了,你怎么嚎啕大哭上了?他说,你情绪低落我开导你,你还横鼻子瞪眼儿。我情绪不高时,没有人开导我。越想我越觉得自己活得真他妈的窝囊。所以说就忍不住嚎啕大哭了。
“对不起。”我说。
那一天,刘子安喝多了。
哼的爸妈俩人一起在城里夏天做屋顶防水,其他季节给人做装修等零活,收入可以,就是挺辛苦。他们已经给哼联系了学校,考试后,根据孩子的成绩就可以安排入学。哼的爸是个不爱说话的人。听我问他还会回四十里村吗?他摇头。哼的妈说,老人没了,这儿也就没有什么可惦记的了,至于以后是否还回来不,她摇头,不再说下去。
到家的第二天,爸做了心血管手术。妈不让我在医院陪护,我坚持在爸身边照顾他,奶奶说我长大了,就让他夜里照顾吧。
9月初开学后,我又重新开始大学生活。校园依旧是原来的模样,文化路两边的香樟树的叶子似乎都和以往一模一样。可张强、教授和魔术师他们都毕业走人了。我不想住在原来的寝室,调整到南校区去住了。这里是新校区,寝室的家具都挺新。寝室里还是住四个人,他们几个听说我为了支教休学一年,都用看大猩猩的眼神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