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乐眼眸微垂,淡淡俯视着这个毫无建树、大势已去的皇帝。
“关于此,丞相大人留过话。他说,只要你仔细想想,便应当能清楚。早前你派去骊邑的人,根本没有命走出咸阳城。”
闻言,胡亥微滞,随后又瞬间扶额失笑:
“呵呵呵呵……阻止我见母亲的果真是他……依他之意,杀我,是因我做了不该做的事,想了不该想的人……可那是我的母亲,我又有何不该想、不该做的?……倒是他,以为这样默默守着母亲,母亲就能高看他一眼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轻轻摇头,笑的声音越来越大,竟和着自门外而入的风震得榻上的幔帐四处飘散。
可片刻,他又收了笑意,却是换作了满面哀伤,凄凄然道:
“到头来,我们还不是全都输给了父皇?父皇薨了,带走的不只是母亲的心、母亲的人,甚至连整个大秦帝国的气运都一并带走了……”
他双手执起那柄满是血污的长剑,颤颤巍巍的架在了自己的颈边,竟是莫名觉得那剑要比寻常的剑重了不知多少倍……
“……大秦要亡了……母亲……来生,亥儿定当加倍努力,不会再让母亲失望……到那时,母亲可否不要再将亥儿推开?……”
他含泪合眼,手腕施力,剑锋一动。
那泪水沿着他年轻的面庞滑落,却是最终全部淹没在了股股的鲜血之中……
冀阙大殿群臣齐聚,人人都是满心不解。
现在并非上朝议事的时辰,丞相为何会将大家急召于此?
等候多时,赵高终于一身相服,现身于人前。
只见他昂首挺胸,负手扫视众人。
“方才,二世已死。”
他声音低沉,但却洪亮,短短一句,萦绕在大殿之内久久不散。
众臣霎时惊愕,全都很快猜到了胡亥的死因,却又因心中惧怕不敢妄自议论。
赵高对他们的反应颇为满意,淡着眸色启齿又道:
“秦国本来是个诸侯国,是始皇统一了天下,所以才称帝。而如今六国再度各自立了王,秦国之土越来越小,竟然还凭着个空名称皇帝,此于理不合。应如过去一样称王,这才合适。”
阿房宫还未建成,冀阙中分明还如当初一般人满为患,却不知为何让人觉得格外空荡冷清,就连说话时的回音似乎都较从前重了许多。
所有人都默默低着头,暗自哀叹大秦的惨况。
那昔日的辉煌,当真不再了。
御史大夫赵德上前。
“敢问丞相,应当立何人为王?是二世之子?还是……”
赵高淡言:
“秦已国本飘摇,二世之子年纪太小,此时不适宜为王,而二世的兄长至今又无一存活,本相认为,当立二世之从兄、长安君之子公子子婴为王。尔等可有异议?”
他看向殿中,见大臣们无人反对,便淡色吩咐:
“国不可一日无君。若众人皆表赞同,就由宗正安排公子子婴自明日起入斋宫斋戒,再入宗庙祭祖,而后授国玺继位吧。”
宗正司立即起身相应:
“丞相大人放心,下官定当安排妥当。只是下官还有一问……”
“讲。”
赵高刚刚弑君,可他的面上却是无起无伏,这让宗正司完全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