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要进,臣自是恭迎大驾。”周临淡淡地答了一句,放开身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小皇帝微微一笑,迈着大步走了进去,董承紧随其后,擦肩而过的时候,给周临以一笑。
周临亦以一笑对之,声色不宣。
将小皇帝与国舅请到政厅,衡天军众人都退避散去,那些抬着聘礼的宫人都候在门前,由佘闻人守着,一步也不让他们近前。政厅中只有刘协、董承、周临与赵瞳歌四人对坐而谈,还有貂蝉侍立其后,为他们端茶倒水。
以茶代酒,小皇帝略带歉意地敬周临一杯,说道:“阿临,朕前夜当真是酒后失了神智,见王姑娘在皇后寝宫,就将她认作了皇后。好在你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朕也不知该如何面对王姑娘才好。”
明明是自己与皇后拿欢宜香算计王芷兰,到小皇帝口中,就佯做了酒后乱性。但周临也不能明摆着讲出来,只得强压着怒火,给刘协留三分颜面,说道:“阿协,我知你对芷兰一直有所恋慕,但我也说过,落花有意流水无心,她不情愿,你不该强求。好在我不曾来迟,芷兰现在已经恢复了几分心态,你还亲自道了歉。帝王家的过失,相府无权追究,这事就此算了吧。”
“怎能就此算了?朕酒后对王姑娘做的那些浑事,至今还历历在目。女子家的名节最为重要,朕既已做错了,就该对王姑娘负责。”刘协说着,躬身向前探了探,指着门前的聘礼说道:“皇后连夜为朕准备了聘礼,朕要将王姑娘当做相府千金,纳入宫中,封贵妃之位,这才算有始有终。国舅也是特地随朕来说媒的,阿临你看……”
“依我看,就不必了。”还不等刘协说罢,周临就一拍桌案,他低垂着头,脸色阴沉得可怕,说道:“阿协,我和你说过,芷兰和衡天军一名同伴早就私定终身,两人约定等到天下太平,就喜结连理,远走高飞。前夜发生了如此令人不堪的闹剧,那位同伴也一直守在芷兰身边,不离不弃,这个责……你是真的不必负了。”
暗示不成,周临只得明示。听了少年的话,刘协的眼神显而易见地黯淡下来,隐约间有怒火中烧,几乎发作。但董承却很快反应过来,接着小皇帝说道:“周相说笑,这天下之大,谁家嫁娶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私定终身,岂能算数?陛下乃当今天子,上苍之命即为父母之命,又有老夫做媒,这才算顺天应人啊。”
“呵,衡天众生在这世上,谁不是无父无母。对芷兰恩同高堂的老师不在,阿临就是他的长兄,我就是他的长姐,长兄如父,长姐如母,我们同意她私定的终身,就已足够。”还不等周临开口,赵瞳歌就忍不住伶牙俐齿,回击起了董承,她说道:“至于媒人,衡天众一十四人,人人都见证了他们之间的情谊,人人都能为他们做媒,不必国舅白费口舌。”
论及霸道和不讲道理,周临是不如赵瞳歌之万一。她的一番话,说得老国舅哑口无言,只得抓耳挠腮缓解尴尬。就在这时,小皇帝按捺不住,颤抖着身躯,咬牙问道:“阿临,你口中那位与王姑娘私定终身的同伴,朕能见一见吗?”
“阿协,我也曾说过,那名芷兰心之所属的衡天军同伴身份特殊,绝不能示真面目于外人。你只需知晓他时刻在暗处守护着芷兰即可,并且他也回护过你。”陈到的身份,在周临看来是少一人知晓得好,他斩钉截铁地为影锋隐瞒,说道:“从古至今,无论是有道明君,还是一代圣主,都不会在臣子为之望命的时候,觊觎他们心爱之人。”
“阿协,我收回前言,但还是要敬告你一句,请你放手,别再让我失望,也别再让天下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