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都没说就被拉着往屋外跑。不管昏昏沉沉的天色,不管吹人生寒的风雨,不管溅落上身的湿泞黄泥,一切都像是迷蒙的,罩着层雾。如前路,如后半生。
林渊被拉着跑得气喘吁吁,却偏偏那人丢了一句话,“你哪只腿敢停下来,我就打断你哪只腿。”
他不得不两只脚划拨得飞快,跟鸭子凫水似的一路脚不着地极力跟在身后。
林渊没这心情和一个大男人做天涯鸳鸯逃命亡侣,心头怀揣着不对劲问了出口。
“大哥,我就问问……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细雨拂面,迷乱人眼,那人抿着唇许久没有回答,只剩风声呜呜缭绕不绝。
“……看见马上无人,他们不久便会追回来。你也难逃一死。”
这意思听来像是这位大哥开了善心,如今要带着他这个累赘去个安全一点的地方。
这话任谁听谁都不信,只是被拉上贼船的林渊只能圆溜溜地转悠着双眼,将信将疑。
“那叫我换衣服做什么?”
握着林渊手腕的那只手掌带着些粗糙的老茧,掌肉厚实而宽大。林渊察觉那人攥紧了他,仿佛是怕他趁不注意突然逃走。
“奇服怪态,引人注目,不安全。”
林渊想着现在那人穿了他的衣服,那不照样引人注目不安全?
他心头一转,决意到了安全点的地方就将这一身繁复衣裳给换下来。
那时他不知道他最后终究迟了一步。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那人眼中不过是只用好言哄骗的待宰猪彘。是用以逃脱的筹码,也是随时可以舍弃的存在。
他们俩的第一次相见,用那人的话来说是“没印象”,用林渊的话来说就是“心底问候了他家祖宗十八代”。
第一次见面便和对方亲戚有了如此深入的“交流”,这缘分倒也是妙不可言。
洛阳城郊。
“阎哥,他们在前面!看,一黑一白那两个!”
啼声轰响如雷,激起万丈尘浪。被林渊骗着去了西郊竹林的一行人终是马不停蹄地火速赶了回来,在这洛阳城郊中追上了二人。
“老子就知道他俩是一伙!那小子看着怪里怪气,一看就不是只好鸟!”
林渊没想到他们俩这一路没歇地从草屋跑到这郊野,仍旧摆脱不了屁股后头这群一直嗡嗡叫的苍蝇。他焦急转头望向身边那人,上气不喘下气地问,“他们追上来了,怎么办?”
那人显然也注意到了,却不慌不急,拉住林渊停了下来,摇摇头,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林渊知道那人定然有法子。行,我就静静看你装逼。
待那群人勒住马匹将二人团团围住,林渊听见他们在吼着什么“快把大人的书信交出来”、“快说你他娘的到底是哪国的细作”、“哎这身白衣的怎么跟先前不是同个人”,真是一头雾水半句话都说不出。
而身边之人不知何时早已往脸上抹满尘灰,灰头土脸的变了冷淡无波的神态,直说着,“小的根本不认识这人!他先前夺了小的衣裳,待小的追上他以后,他却突然要和小的换回来,还挟着小的奔走了这十数里地,小的真是什么事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