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只让我带回了这个。”
赵嘉将那卷轴缓缓打开,落于其上的赫然是参差错落如星斗相图的四个浓墨大字。
“君可自取。”
赵嘉笑了笑,将那卷轴收拢缩起,重新放回了皮套中。
这天下从没不能变成朋友的对手。
只要你们有共同的敌人。
赵迁直到被秦军俘获的时候,都没想明白他以为的那些绝不会背叛的人为何在生死关头,便一个个地袖手旁观冷眼相待。
韩仓是,王兄是,郭开也是。母后?呵,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收拾细软和野男人逃出国了。
还有顿弱。这个永远在笑最后却用潜伏骗过了所有人的秦国间者。
让他恨得咬牙切齿心中刺痛。
王翦杀了赵葱,掳了颜聚,现在,又把他这堂堂赵王囚于刑车之内,押送回秦。
他一直在问自己,该给这些人的,他都给了。
荣华富贵,信任包容,能给的该给的他都给了,可到头来为什么要一一背叛他?
说好若被天下人所厌,便与他一起的郭开犹是如此。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寝殿被秦军一把大火烧成灰烬,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戴上镣铐拖走,眼睁睁地看着他哭喊着郭叔救我,却始终不为所动。
就好像之前一切的温情和纵容都是假的。都是冷的。
什么春天?不过臆想罢了。
从他成为王的那天起,冬天便从未过去。
高处不胜寒,更不胜寡心薄情。
赵迁在那刻心大概便死了。
路上听到秦人在说着什么李牧被陷害,郭开韩仓早就被收买时,心头也不过一刹波动,而后,死水沉寂再无沧澜。
他们说,秦王要把他流放到房陵之地,深山老林荒僻孤野的完全不是他这个细皮嫩肉赵王受得住的。
哦,不对,他现在已经不是赵王了。
赵迁抬起了灰头土脸的面庞,瞥了囚车外二人一眼。
那二人自然也瞧得,嬉笑着拿他这个阶下囚打趣,“哟,你还不知道呢,你大哥早就自立为王了,现在他可是名正言顺的赵王,哎,你说他还会不会把你要回去?”
赵迁愣了半晌,迟钝的大脑慢腾腾地在处理着那二人说的话。
“你说……什么?”
他双眼无神目光空洞。似是早被谁掏空了希望所有。
两人戏谑着,弯下腰哈哈大笑着,“你大哥,那个赵嘉,和一群老臣迁都到‘代’,当了赵王!你呀,什么都不是了!”
赵迁直到那时,才突然有了一丝活气,猛地站起身来,抓紧囚车的木栏,狠狠瞪着外面的士卒,“你说谎!我王兄才不会这般对我!”
取而代之?利用殆尽?
不会……不会。
他可是王兄的亲弟弟。他们血脉相连。
不会。王兄不会这般对他。
赵迁发着抖,孱弱身躯似乎随时都会摇摇欲坠,整个人惶恐到极致,仿佛被凌迟于万剑血色。彻骨疼痛。
“什么不会?”老兵冷笑了声,“你王兄早就不要你了,如今谁不知道代王嘉早就下令不准你这个阶下囚再踏进赵国一步?”
也是,要没死的前王出现在世人面前,叫那新王如何立足如何自视?
恐怕早就暗中铲除,不留一丝可趁之机。
赵迁瞳仁扩大,哪怕原本水润圆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