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像极了替他挡箭的阎龙。
都是傻子。
林渊不知道自己欠了他们什么,又或是他们欠了他什么,以至于这般舍身相护。
他再渺小不过,再平凡不过,这样的自己,有什么值得他们以命相换?
他不认。
他认不起。
“再有下次不顾自己安危,就别叫我哥哥。我没不听话的阿弟。”
阎乐听着,笑意苦涩却也明亮,攥紧了林渊的手。十指相扣。
“这次。不生气。”
林渊头疼地按压了压眉头,似是着实无奈。阎乐向来听话得很,可一旦不听起话来,谁都束手无策管不了。
阎乐四处转头观察情况,待确认安全后,小心翼翼地跃至了墙上,身形轻盈,弹跳极佳。看来这几年的刻苦学武,也是有点用处。他转过身,站在墙沿上,朝林渊张开了双臂。
“跳到阿乐怀里。”
他说着,突然察觉到了这话有些不对劲,脸迅速变红,烧得耳根发软。
他顿了顿,努力维持住随着心神摇晃的身形,深吸口气换了个说法。
“跳上来。阿乐。接渊哥哥。”
林渊神色有些怀疑,“你接我,还不掉下去?”
他那体重的冲击力可不是说笑的,阎乐就算下盘再稳,也绝不可能岿然不动。
阎乐摇了摇头,这几日他躲过护卫视线,靠的都是飞檐走壁绝步轻功。
若连一个林渊也接不住,那他这几年的功夫,也是白练了。
他正色摇了摇头,将胳膊张大了些。敞开胸怀。
“信我。”
他不再是那个与人打架从来被打得鼻青脸肿,需要被伯兄和渊哥哥保护在身后的小孩。
他已经成年了。他是个男人。
他也要像他的伯兄那般,做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
“跳过来。”
阎乐又说了一遍,神色不似开玩笑。
林渊迟疑了下,咬紧牙,想着既无退路覆水难收,倒还不如照那人所说的试上一试。
他深吸一口气,两脚助力后猛地一蹬地,如飞箭般向前上方跃起,身形在空中都快有了残影。
阎乐定着眼捕捉那人动作,心头早有了预料轨迹,足尖一点便跃至半空。抬手一搂,便搂住了林渊抱得极紧,在空中又施力一跃,跃过墙上方,踩上葱茂大树的茁壮枝干,借了力回旋转身才堪堪平稳落地。
林渊被他那一下子吓得惊魂未定,下意识地就抓紧了阎乐胳膊,力道用得极深,隔着衣裳掐出了印子。
阎乐皱着眉头似是有些吃痛,却对此不发一语,直到把林渊放下后,还傻傻地笑了笑。
“你看。阿乐说了。会接住渊哥哥。”
林渊头晕目眩的,晃了晃脑袋这才视线归于清明。
他正想开口说什么,却在这时,从树底下走来一道身影,慌得心顿时跳到了嗓子眼。
而那自树影暗色缓缓露出苍冷面庞的,正是魏缭。
林渊一时彻底愣住,脚步粘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我来接你。”
魏缭看着许久未见的林渊,满脸是土蓬头垢面的,百味齐涌一时心头复杂难言。
他伸出手,顿了顿,然后拂去了那人发上落叶。声音微低。
带着喑哑。
“你受苦了。”
眼前面庞消瘦呆愣,再无了记忆中眉飞色舞的灵动模样。